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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画人记

[10-21 00:05:30]   来源:http://www.88haoxue.com  综合教案资料   阅读:68872

概要:友谊 画面上站着的是我,坐着的是邢庆仁。 邢庆仁是一位画家。 我们曾一起在深圳何香凝美术馆办过书画展,展名叫《长安男人》,实在是长安城里两个最丑陋的男人。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有各自的不幸,其实人的长相也是这样,美人差不多一个模式,丑人之间的丑的距离却大了,我俩就是证据。 和邢庆仁来往频繁始于二十世纪之末,到现在差不多已四年。四年里几乎每礼拜见一次,我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大的毛病,友谊日渐坚刚。我想了想,这是什么原因呢?可能我们都是乏于交际,忠厚老实,在这个太热闹的社会里都一直孤独吧。再是,我也总结了,做朋友一定得依着性情,而不是别的目的,待朋友就多理解朋友,体谅朋友,帮助朋友,不要成为朋友的拖累。中国十多亿人,我也活了近五十年,平日交往的也就是七八个人的小圈子,这个小圈子且随着时间不断地在变换,始终下来的才是朋友。那些在阶级斗争年月里学会了给他人掘坑的人,那些太精明聪明的人,那些最能借势的人,我是应付不了,吃些亏后,就萧然自远了。人的生活就是扒吃扒喝和在人群里扒着友谊的过程,所以,我画下了这幅画。 这样的画我同时画了两幅,一幅庆仁索要了去,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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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谊
  
  画面上站着的是我,坐着的是邢庆仁。
  邢庆仁是一位画家。
  我们曾一起在深圳何香凝美术馆办过书画展,展名叫《长安男人》,实在是长安城里两个最丑陋的男人。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有各自的不幸,其实人的长相也是这样,美人差不多一个模式,丑人之间的丑的距离却大了,我俩就是证据。
  和邢庆仁来往频繁始于二十世纪之末,到现在差不多已四年。四年里几乎每礼拜见一次,我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大的毛病,友谊日渐坚刚。我想了想,这是什么原因呢?可能我们都是乏于交际,忠厚老实,在这个太热闹的社会里都一直孤独吧。再是,我也总结了,做朋友一定得依着性情,而不是别的目的,待朋友就多理解朋友,体谅朋友,帮助朋友,不要成为朋友的拖累。中国十多亿人,我也活了近五十年,平日交往的也就是七八个人的小圈子,这个小圈子且随着时间不断地在变换,始终下来的才是朋友。那些在阶级斗争年月里学会了给他人掘坑的人,那些太精明聪明的人,那些最能借势的人,我是应付不了,吃些亏后,就萧然自远了。人的生活就是扒吃扒喝和在人群里扒着友谊的过程,所以,我画下了这幅画。
  这样的画我同时画了两幅,一幅庆仁索要了去,一幅就挂在我的书屋。庆仁那天取画的时候,说他读了一本书,书上有这样一句话:穷人容易残忍,富人常常温柔。
  “这话当然不仅指经济上的穷与富,”他说,“你想想,事业上,精神上,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想了想,就笑了。
  
  绘画
  
  认识郑全铎是在二○○○年,我们一起走丝绸之路。平日做朋友,甚或只有个荣辱问题,而出了远门却成了生死之约,大家就推选郑全铎为团长。开着了一辆车,一个月在青藏高原上奔波,团长是最辛苦的,早晨总是第一个起床,晚上又是最后一个睡觉,脸本来黑,现在越发黑了,又爱出汗,又要拿纸巾擦,常常纸屑就粘在下巴上。每次车一上路,我画个佛像放在车窗前,就睡着了,一个睡着很快传染得大家都睡着了。他是不敢睡的,要坐到驾驶室给司机递烟、说话,不时叮咛开慢些,再慢些。当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寻着饭馆吃饭了,他就歪着头在椅子上打盹。我说:“老郑,老郑”,叫他吃饭,他会忽地醒来,说:“啥事,啥事?”一脸的警觉。
  从丝绸之路回来,我和郑全铎来往就非常多了,似乎走了一趟丝绸之路就像是上了一次老山前线,我们成了战友。他是个很矛盾的人,作为一个军人,甚至当过了中国王牌师的副参谋长,却骨子里好文。他穿上军装的时候,威武庄严,你不敢随便和他开玩笑,但脱下军装了,一坐下来他就码裤腿,和我一样,时不时就露出乡下人的习气。我们谈起乡下事,谈起最多的事是没有饭吃。我说我却是个乖娃,我妈上地前把我放在门墩上,她从地里回来了我还在门墩上坐着。他说他那时在村里是“惹不起”,每次他要什么大人就得给,不给,他就倒在地上哭,哭死了。他是渭河北岸人,厚肉大脸,看起来抽笨,但道数清楚,极具智慧,大场面小场面,能撑起,能控制,拿捏得非常好。他话不多,却诙谐,已经是很尴尬的事了,经他一诙谐,二两拨千斤,没事了。
  人这一生,其实是不断觅寻朋友的过程。有些朋友是好人,但没趣,交往着太累,有些朋友有趣,做人却没有底线,交往就不会长久。郑全铎身上有一种豪气又才情漾溢,相处可靠而快乐。一位部队的首长对我说:“你结交郑全铎着好,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可以托付大事。”
  就这么交往着,我有事找他,他有事找我,一块去秦岭望春,一块去吃羊肉泡,有一天他突然说他要画画呀。虽然他交往着许多画家,我也在业余画画,但如果他说他干别的事,我一点也不吃惊,而他说他要画画,却大出我的想象。我当时笑了笑,没有在意,没想过了几天他真的拿了几张画,画得竟然有模有样。我说:“好,有前途!”他说:“你就是说谎,我也当真的哩!”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像疯了一样,每次来都拿一卷儿画,来了就逼你评说。我当然要鼓励,但他的画越画越好,进步之神速令我惊讶,我就不敢敷衍了,正儿八经地指出哪张好,又正儿八经地指出哪张不好,然后商讨我们各自对绘画的体会。我在年轻的时候学写作,凡是朋友来,就逼着朋友听我念文章,郑全铎快五十的人了,画起画来比我还痴,在相当的时间里,他只要给我打电话,我就说:坏了,又得看他的画了!
  他的画和我的画一样,笔墨是欠缺的,或许他看见我在画画,知道画还可以这样画,就勇敢了,画的比我更野更怪。有一位官员嘲笑我们是半路出家,我们反驳说:你当官更是半路出家!我们当然清楚我们的不足,也在不断地熟练我们的笔墨,但我们更在当今普遍把笔墨当作绘画目的的情况下发展我们的长处。我们的作画纯粹是兴趣,有生命的快乐,而不是去为了展览和获奖,也不是为了卖钱或扬名,画了就在自己的墙上挂着,所以从不论纸张大小,不顾及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一任恣肆得意。他的画极具原创性,题材、构图和用笔上有他鲜明的个性。我说过他的画有草莽之气,这不是贬低,我欣赏的是那一种激情,它虽不儒雅,但大气张扬,生而硬,绝不平庸。我也琢磨过他的画风是怎么形成的?当然一是生存的环境,他是渭北人,又数十年的军旅生活,性格里沉淀了沉雄,再是他接触的范围广,求教的名家多。他的绘画没有俗气,又痴爱和勤奋,以现在进步的势头看,我是很看重他的。
  今天我又到他的家中,他的双胞胎儿子都在大学读书,没有回来,他妻子安静地在一张桌上写楷书,那楷书堪称一流;而他则在另一张桌连呼带叫地画他的画,颜料弄得满桌都是。我来又鼓励他出画册的事,他还是下不了决心。刚才他还戏谑妻子:“我真佩服你,你就那么一点儿才气却下这么大的功夫,我实在是不珍惜我了!”这阵却说:“真的能出吗?”我说:“怎么不能出?出上一本册子权当是向关爱你的朋友们的一次绘事汇报么!”所以,我们给这本册子定名为:绘报。
  
  藏者
  
  我有一个朋友,是外地人。一个月两个月就来一次电话,我问你在哪儿,他说在你家楼下,你有空没空,不速而至,偏偏有礼貌,我不见他也没了办法。
  他的脸长,颧骨高,原本是强项角色,却一身的橡皮,你夸他,损他,甚至骂他,他都是笑。这样的好脾气像清澈见底的湖水,你一走进去,它就把你淹了。
  我的缺点是太爱吃茶,每年春天,清明未到,他就把茶送来,大致吃到五斤至十斤。给他钱,他是不收的,只要字,一斤茶一个字,而且是单纸上写单字。我把这些茶装在专门的冰箱里,招待天南海北的客人,没有不称道的,这时候,我就觉得我是不是给他写的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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