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首演时,描写伊林娜命名的第一幕戏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我们多次走出台来答谢观众的鼓掌(当时这种习惯还没有取消)。但是其他各幕演完和全剧结束时,掌声稀疏,我们都只勉强出来一次。当时我们认为,演出没有获得成功,剧本和表演都没有为观众所接受。要使观众理解契诃夫在这个剧本里的创造,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 从演员和导演的创作方面来说,这次演出应该算是我们剧院历次演出中最好的一次。的确,克尼碧尔、李琳娜、萨维茨卡娅、莫斯克文、卡恰洛夫、格利布宁、维什涅夫斯基、格罗莫夫(后改名列昂尼多夫)、阿尔杰姆、鲁日斯基和萨马罗娃,都可以被认为是契诃夫的著名形象的模范的扮演者和创造者。我扮演的韦世宁一角也博得了好评,但我自己并不以为然,因为我并没有在这个角色中找到那种角色和诗人完全融合时所产生的自我感觉和心境。 契诃夫从国外回来以后,对我们颇表满意,只是对于在失火时没有鸣钟和作出军事信号,感到遗憾。他时时刻刻为这件事发信和抱怨我们。我们建议他亲自改排一下失火的幕后音响,并替他准备了全套舞台用具。安东·巴甫洛维奇高兴地担任了导演的工作,陶醉在这项工作中,他开出了一张为音响试验所需要的全部物品的清单。
契诃夫与《三姐妹》教案教学设计2,标签:中外戏剧作品大全,http://www.88haoxue.com首演时,描写伊林娜命名的第一幕戏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我们多次走出台来答谢观众的鼓掌(当时这种习惯还没有取消)。但是其他各幕演完和全剧结束时,掌声稀疏,我们都只勉强出来一次。当时我们认为,演出没有获得成功,剧本和表演都没有为观众所接受。要使观众理解契诃夫在这个剧本里的创造,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
从演员和导演的创作方面来说,这次演出应该算是我们剧院历次演出中最好的一次。的确,克尼碧尔、李琳娜、萨维茨卡娅、莫斯克文、卡恰洛夫、格利布宁、维什涅夫斯基、格罗莫夫(后改名列昂尼多夫)、阿尔杰姆、鲁日斯基和萨马罗娃,都可以被认为是契诃夫的著名形象的模范的扮演者和创造者。我扮演的韦世宁一角也博得了好评,但我自己并不以为然,因为我并没有在这个角色中找到那种角色和诗人完全融合时所产生的自我感觉和心境。
契诃夫从国外回来以后,对我们颇表满意,只是对于在失火时没有鸣钟和作出军事信号,感到遗憾。他时时刻刻为这件事发信和抱怨我们。我们建议他亲自改排一下失火的幕后音响,并替他准备了全套舞台用具。安东·巴甫洛维奇高兴地担任了导演的工作,陶醉在这项工作中,他开出了一张为音响试验所需要的全部物品的清单。我怕打扰他,没有去看他排练,所以不知道当时的情形。
演出那天,在失火的那场戏演完以后,安东·巴甫洛维奇走进我的化妆室,静悄悄地而且很客气地坐到沙发角上,一声不响。我很奇怪,就向他探问。
“听着,不像话!他们骂起来了!”他简短地向我作了解释。
原来靠近指挥坐着的一批观众,把剧本、演员和剧院狠狠地骂了一顿,而当失火的音响发出怪声时,他们不懂这是表现什么,便呵呵大笑起来,还说了些俏皮和挖苦的话,他们不知道剧本的作者和失火音响的导演就坐在他们旁边。
(选自《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集》第一卷,史敏徒译,郑雪来校,中国电影出版社1979年版)
二、曹禺论《三姐妹》
写完《雷雨》,渐渐生出一种对于《雷雨》的厌倦。我很讨厌它的结构,我觉出有些“太像戏”了。技巧上,我用得过份。仿佛我只顾贪婪地使用着那简陋的“招数”,不想胃里有点装不下,过后我每读一遍《雷雨》便有点要作呕的感觉。我很想平铺直叙地写点东西,想敲碎我从前拾得那一点点浅薄的技巧,老老实实重新学一点较为深刻的。我记起几年前着了迷,沉醉于契诃夫深邃艰深的艺术里,一颗沉重的心怎样为他的戏感动着。读毕《三姐妹》,我阖上眼,眼前展开那一幅秋天的忧郁,玛莎(Masha)、伊林娜(Irina)、奥尔加(Olgu)那三个有大眼睛的姐妹悲哀地倚在一起,眼里浮起湿润的忧愁,静静地听着窗外远远奏着欢乐的进行曲,那充满了欢欣的生命的愉快的军乐渐远渐微,也消失在空虚里。静默中,仿佛年长的姐姐奥尔加喃喃地低述她们生活的挹郁,希望的渺茫,徒然地工作,徒然地生存着,我的眼渐为浮起的泪水模糊起来成了一片,再也抬不起头来。然而在这出伟大的戏里没有一点张牙舞爪的穿插,走进走出,是活人,有灵魂的活人,不见一段惊心动魄的场面,结构很平淡,剧情人物也没有什么起伏生展,却那样抓牢了我的魂魄。我几乎停住了气息,一直昏迷在那悲哀的氛围里。我想再拜一个伟大的老师,低首下气地做个低劣的学徒。也曾经发愤冒了几次险,照猫画虎也临摹几张丑恶的鬼影,但是这企图不但是个显然的失败,更使我忸怩不安的是自命学徒的我摹出那些奇形怪状的文章简直是污辱了这超卓的心灵。我举起火,一字不留地烧成灰烬,我安慰着自己,这样也好。即便写得出来,勉强得到半分神味,我们现在的观众是否肯看仍是问题。他们要故事,要穿插,要紧张的场面。这些在我烧掉了的几篇东西里是没有的。
(选自《日出·跋》,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版)
三、王元化论契诃夫戏剧
我真正开始涉猎文学作品是在20世纪40年代,比五四时期晚了20年。当时易卜生的剧本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文学爱好,我喜欢的是契诃夫。毕竟时代不同了。五四时代强烈的功用色彩淡化了。回顾起来,我并不认为我当时爱好契诃夫有什么偏差,契诃夫的剧本一直是我心爱的文学读物。契诃夫为什么吸引了我呢?他的五个多幕剧几乎大同小异,在情节上都平淡无奇:开头一些人回到乡间的庄园来了,在和亲友邻居等等的交往和接触中,发生了一些纠葛和冲突,引起感情上的波澜。这些事件并不令人惊心动魄,正如平凡的日常生活时时所发生的一样。最后又是一些人怀着哀愁怅然离去。故事就这么简单。但是契诃夫把这些平凡的生活写得像抒情诗一样美丽。在他以前,果戈理写两个伊凡的吵架,从吵架表现了人把精力消耗在近于无事的悲剧中。果戈理的笔触是粗壮的、强烈的、尖锐的,小说中处处闪露着作者的讽刺微笑。同样,吵架也是契诃夫笔下经常出现的场景。在这些场景中流露出来的淡淡哀愁是柔和的、含蓄的,更富于人性和人道意蕴的。契诃夫似乎并没有花费多少心思用在情节的构思上,当时我正沉迷于19世纪俄罗斯文学所显示的那种质朴无华的沉郁境界。我不喜欢文学上的夸张、做作、矫饰和炫耀。陆游诗中说的“功夫深处却平夷”,正是我那时所追寻的境界。我认为质朴深沉比雕琢卖弄需要有更多的艺术才华,虽然初看上去前者并不起眼。艺术需要含蓄,需要蕴藉,但这往往是贪多求快的读者所忽略的。当我逐渐懂得去欣赏契诃夫以后,不管经历多少岁月,面临怎样的艺术新潮,我再也不会发生动摇了。等到我从黑格尔美学中理解到“形象的表现方式正是艺术家感受和知觉的方式”以后,我更坚定了我的信念。
别林斯基以自然派的名义来概括19世纪俄罗斯文学。他曾以下面一段话来说明自然派文学的技巧问题。这段话的大意是“一篇引起读者注意的小说,内容越是平淡无奇,就越显出了作者过人的才华。当庸才着手去描写强烈的热情、深刻的性格的时候,他可以奋然跃起,说出响亮的独白,侈谈美丽的事物,用辉煌的装饰,圆熟的叙述,绚烂的词藻──这些依靠博学、智慧、教养和生活经验所获得的东西来欺骗读者。可是如果要他去描写日常的生活场面,平凡的散文的生活场面。请相信我,这对于他将成为一块真正的绊脚石。”我是从战前生活书店出版的《柏林斯基文学批评集》读到这段话的。这本书的译者是王凡西。严格地说,这只是一本小册子,全书只是别林斯基的几篇文章的摘译。但它给了我极其深刻的印象,影响了我对艺术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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